她咬紧唇瓣,抖着手往下触摸,摸到他厚重的茧子,摸到他身上的疤痕。
直到摸到空落落的左腿时,她再也无法忍下心中的痛苦,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阿晏……”
翠竹错愕望着沈清栀眼角流下的血泪,顿时眼泪跟着掉在了地上。
第21章
这一夜,沈清栀梦到了过去。
她看着黎萝婉把指甲对着她的双眼,无边的恐慌让她浑身发抖。
下一刻,她的眼睛被温热的手掌包围。
“清栀,清栀……”
一片黑暗中,她陷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。
梦里残留的恐慌,无助在她心中回荡,她没能拒绝这个的怀抱,终究是大声哭泣起来。
萧璟晏神色焦急的低头望她,听着她的哭泣,只觉得无尽的心疼密密麻麻啃噬心脏。
除了用力抱住她,他只能红着眼在她额上轻吻。
月光清澈明亮,在窗口洒下一道清透的光,悄悄照亮床榻上时隔六年拥眠的两人。
爱过几轮,恨过几轮,终究是越想要靠近,却越觉得疼。
......
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沈清栀。
她推出萧璟晏的怀抱,沙哑问他:“为什么?”
萧璟晏平静的坐起身,像是变成残废的人不是他。
“想做便做了,只有这件事,我无愧于心。”
沈清栀攥紧手心,一拳砸在他身上低吼:“何来的无愧于心?!”
“你这样,我该如何是好……”
她哽咽着哭泣,拼命用拳头砸他。
“萧璟晏,你就是我的债,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孽缘!”
萧璟晏赤红着眼把她揽入怀中,嘶哑道:“那便一辈子都不分开,我拿这条命去陪你!”
沈清栀瞪大眼睛去推他,却怎么也使不出力,只能攥紧他的衣襟哭泣。
良久许久,她才平静下来。
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平和共处一室过,埋藏于心的话不自觉问出了口。
“你的头发为何会白?”
萧璟晏顿了顿,皱眉却想不起来。
“记不清了,似是不知何时就变了颜色。”
还想再问,门口传来有节奏的轻敲。
“咚,咚咚咚。”
沈清栀慌忙起身,脱离他的怀抱。
萧璟晏没有强求,拄着拐去开门。
翠竹带着老大夫上了门。
“小姐,大夫来治眼了。”
“好。”
萧璟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,立即开门让大夫进来。
沈清栀难得有些坐立不安,抿唇等待大夫把脉,查看双眼。
思索片刻,大夫点点头道:“当初刺伤眼的利器破开了眼膜,若是用药精准好好修复,有6成几率能复明。”
“太好了!”
翠竹抽噎着喊道。
沈清栀正想说话,却被狠狠揽入一个炽热的怀中。
她根本动弹不得,只能涨红着脸喊他:“萧璟晏!”
“嗯?”
萧璟晏轻轻转头把自己埋进她的肩窝,忍下所有泪意,重重舒了口气。
“清栀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沈清栀一怔,抿唇嗯了一声。
接下来半个月,大夫指挥着萧璟晏熬药。
药材极其残缺,只能谨慎熬制。
哪怕萧璟晏自己的伤口还没好,却依旧对治眼的事格外上心。
敷上眼药和针灸,沈清栀的眼睛如同火烧一般,极其难熬。
萧璟晏握着她的手,在她最痛的时候递出手腕给她咬。
等到她恢复神智,他的手腕都被咬出了血印,也没有半分怨言。
渐渐地,沈清栀的眼睛从火烧变成了刺痛。
第37天的清晨,她睁开双眼时,愣在了床上。
萧璟晏见她迟迟微起,连忙进屋看她,却被她抓出了手臂。
“我、我好想看见了……”
她缓缓把视线上移,看清萧璟晏面容的一刻,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下落。
他的面容染上了风霜,眼眸却炙热得像从前的模样。
这次,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。
沈清栀抖着手摸他空掉的左耳,忍了又忍,还是哽咽了声音。
“你总是这样任性得让人无措……”
可她却深陷难移。
第22章
若是消失的光再次重现,人的精气神都得到了极大地改变。
至少在萧璟晏看来,沈清栀笑起来的次数变多了。
而他也开始习惯拄拐的生活。
“霜华在不在?县令老爷喧你回去!”
萧璟晏拿着辞呈信,转头就撞进沈清栀担忧的双眸。
“放心,三日后我就回来了。”
他上前在她唇边落下一吻,利落上了马背。
沈清栀不由自主摸着残留余温的嘴角,怔怔的看着他面容冷肃的轻呵一声逐渐远去。
朦胧的白色中,他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,最后消失在无尽的雪地上。
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淡,她不顾翠竹的劝阻,一起帮忙做事。
屋中许多地方都留下了萧璟晏的痕迹,让她时不时就会想起他,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会不会很累,会不会很忙?
添柴时,沈清栀才发现所有柴火都是被去掉了扎手的刺。
洗浴的房屋封闭的更严实,不会让她吹到寒风。
可三日后,他又一次失约了。
深夜的沈清栀抱着被子抿着唇,红着眼睛难以入眠。
随着时间流逝,持续快满五天的大雪终于停下。
院子里的雪堆积得几米高,好在家中柴火和食物充足才熬了过去。
见到雪停,她和翠竹花费很大力气把院中的积雪清了出来,心中的不安一直萦绕这她。
这么大的雪,不知道萧璟晏那边会如何......
又过了一日,太阳晒化了深埋的雪,街上才开始出现村民。
大家面色苍白,唏嘘着有几户人家冻死家中。
正当她采购时,商贩叹口气说:“今年真的不好做了,这几日大雪引发雪崩,听说山道都冲塌了!”
沈清栀狠狠一震,手中的米袋都掉在地上,撒了一地。
“诶!大妹子怎么这么不小心,快点捡起来!”
雪崩?!
沈清栀连掉在地上的米都不顾,连连追问店铺商贩。
“何时发生的雪崩?在何处发生的?!”
商贩见她如此急迫,以为她的家人这几日出行,便怜悯的说:“就在两日前,听说雪崩范围非常可怕,甚至埋掉了一部分玉淮县的官道呢,啧啧啧!”
沈清栀只觉得心中重重一跳,两日前不正是萧璟晏约好要回的第三日?!
不会的,萧璟晏没这么蠢,看到这么大的雪总不能还要赶来找她。
沈清栀想要安慰自己别慌乱,可是他那偏执疯狂的性子却让她不得不多想。
万一固执的他真的非要来呢?
商贩见她这样慌张,忍不住提醒她道:“要是担心就去看看吧?县里张贴了认领名单,都是从雪里找回来的人,我也去看了,年纪轻轻怎么就没了......”
沈清栀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,猛地像商贩指认的方向跑去。
哪怕心中告诉自己不可能,可是却那般不安和恐慌。
“小姐!”
翠竹想去追,被商贩拉着赔米钱。
沈清栀心慌意乱中却没注意脚下的湿滑,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。
她的衣服都被脏的泥水打湿,狼狈不已。
强忍着扭伤的脚踝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千万不要是他!
走进县令大门。
一旁竖着牌子,写着张贴认领。
一连列出好几行逝去人的信息。
沈清栀屏息一行行略过,突然视线定格在其中一条:
男,年龄25-35,身高九尺,身份未知,死于窒息
第23章
沈清栀身影一晃,险些站不稳再次摔倒。
伸手扶着告示板,轻轻揭下那张薄薄的纸,深呼吸告诉自己,不一定是他,要看到人再确定。
她不停地在心中安抚自己,才能按捺住泛红的眼眶和疼痛的心。
跟上官兵,她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大院,离义庄越来越近,能听到有人在里面哭嚎不止,她的心像是被紧紧揪着,空着的手攥紧衣摆。
官兵走到一个铺着白布的床边,怜悯地看着她说:“掀起来看看是不是。”
沈清栀看着被白布盖着的高大身影,差点站不稳跪在地上,恍惚间真的有几分相像!
耳边不断传来其他女子的哭嚎,她伸出手颤抖的捏起一角,能看到白布下露出一角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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